雪【迟驻x月泉淮】_一发完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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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一发完 (第4/4页)

了门。

    是个夜晚。

    是个下雪的夜晚。

    风雪呼啸,天寒地冻,冷得就像三天前他送茶时的那个晚上。迟驻被风雪一吹,昏热的大脑终于降温,而他也终于想起,这三天三夜他们像野兽一样地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迟驻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。

    冷,冷,透到骨子里的冷,是从心跳里渗出来的、冰冻了五脏六腑的冷。迟驻冷得连迈步都是困难。他窒息一般抬起头来,白茫茫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脸上。

    雪落成水。迟驻满脸都是水。他空荡荡地望着空荡荡的天空,只觉得每一片雪花都有把他淹死的力量。是鹅毛吗,那是鹅毛吗,如果是鹅毛铺了满脸,那他应该没有呼吸了。

    他应该,就此失去了呼吸了。

    迟驻闭上眼睛,他的体温在雪中流失。温热的水滴在迟驻的脸上凝结成冰。

    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。

    风雪是龙泉府的常态,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有所变化。迟驻沉默而麻木地日复一日地做着手头的工作,日复一日地忍受着新月卫们对他的嘲讽和排挤,因为他那天占尽了便宜——是的,他们说,他那天占尽了便宜。

    泪水似乎在哭出来之前就已经被冰雪冻结了。又或者雪本来就是天的泪,在龙泉府,天也在每天每天地落泪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月泉淮吸过的尸体。

    迟驻麻木地手起刀落,耳畔满是新月卫“最近义父好饿”“进食变多”这样的低喃。没关系,他听得到,但是听不见。手中剑刃斩去肢体,露出鲜红的皮rou和筋骨分明的肌理,迟驻低头看着,看着红红的肌rou映衬着雪白的雪,就像那晚月泉淮在灯光下回过头来,白皙的肌肤上,一抹红晕色殷如血。

    迟驻面不改色地切割,就差最后一步就好了。只是这具尸体被月泉淮吸得并不彻底,他一剑砍开死人的胸膛,一汪已经半凝结的血粘稠地喷溅。迟驻一惊,猛地后退一步,却看到自己鞋上一汪黑红色的浓血。

    他蓦地恶心起来,一股强烈的恶心从身体深处席卷他的肺腑。迟驻一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,血腥味窜进他的鼻子,他剑上的血腥连最纯净的初雪也拭不净。迟驻拄着剑吐得昏天黑地,只觉得腹中胆汁都吐了个彻底。他最后吐无可吐,苍白着一张脸缓缓抬起头来,却正看见不远处,月泉淮正静静瞧着他。

    月泉淮站的地方微妙,旁的新月卫看不见,只有走到迟驻这个角度才能看着。迟驻应着他的目光浑身冰冷,只觉得自己好像再度要被大雪淹没了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以来,他有意避开月泉淮,而月泉淮竟也想就忘了他一般没再找过他的麻烦。迟驻以为那次的荒唐会被他们就此心照不宣地轻轻揭过,而当月泉淮再次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时,迟驻才绝望地发现,原来自己从没有忘,一刻也没有忘记过。

    迟驻,的确已经被淹死在那个寒冷的雪夜了。

    月泉淮却没有动作,他只凝视着迟驻,眼神里的玩味十分复杂,复杂到迟驻根本看不明白他的心绪。月泉淮就像他往日那样,习惯性地一手负于身后,一手在腹前虚虚握拳地站着。而他凝视了迟驻好一会儿之后,突然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。

    迟驻心中猛然一紧。

    他直勾勾地盯着月泉淮,眼睁睁地看着月泉淮身前那只虚虚握拳的手慢慢张开,缓缓贴上月泉淮的小腹,轻轻地抚了抚。

    迟驻浑身一抖。

    他猛地抬眼看向月泉淮,却见月泉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。

    迟驻陡然面色惨白,白如龙泉府终日不化的积雪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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